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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責任是斬妖除魔,幾百年來從來沒有變過,就算只剩下短短幾年,我也不會停止,一直到死。”

“可是我會讓這該死的宿命到此為止。”他話鋒一轉眼神漸冷:“我絕不讓這樣的詛咒落在我的後輩身上,所以我不會結婚,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家族傳承而留下子嗣。如果非要我在死前能夠談一場戀愛,我希望那個人是你,許念白。”

很多時候我都羨慕你

79

水已經開始沸騰,許念白轉身,將一粒粒湯圓倒了進去,機械的攪拌著。

她這輩子好多的業餘時間一直被很多的意外,無聊,花癡以及言情小說充斥著,其中有句臺詞被她笑了好久,可是今天她忍不住也要換個方法說出來:“為什麽是我?”

她已經受夠了夏染秋抽風一樣的表白,平時一絲不茍死硬的像塊石頭,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突然狀似深情的突然來這麽一句,轉眼就又恢覆正常,弄得她都弄不清這哥們是在泡她呢還是在等著她泡呢。今次幹脆直接問出來吧,反正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旁邊還有湯圓在逐漸散發出甜美香甜的味道......她的意思是,氣氛正好。

夏染秋笑出聲來,姿態閑適:“算是吧......很多時候我都羨慕你,家族單純,生活平靜,普通的工作和尋常的朋友,不會有人用敬畏和憐憫的目光隨時提醒你活不過三十五歲,不用強迫自己對著變成小孩子摸樣的妖怪開始,不需要常常割破自己的手腕放血來淬煉除妖的法器......多好,單純的上班下班,呼朋喚友,對著家人抱怨工作忙薪水少老板太言苛。”

“那天你在我辦公室了,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偏執暴虐說我不分善惡,對那只妖狐百般的回護,我很生氣也很驚訝,平日裏見到被妖怪纏上的人類都是一個樣子,眼睛了全都是驚懼和厭惡,縱使那個妖怪曾對他有恩,縱使他們曾經是朋友甚至......是愛人,在知道真相以後也是一樣,他們只會祈求我可以殺死他麽,拉著我的袖子對我千恩萬謝,對他們之間曾有的情分全部矢口否認,可是他們忘了他們否認的還有他們自己,他們曾經的選擇,他們之間的緣分和恩澤,甚至他們的良知......只有你,許念白,你好象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只妖狐,可是你卻願意把他當作人來看待,甚至當我帶你去那些被吸幹了血的屍體的時候,還願意替他去申辯。我知道你沒有被迷惑,你只是希望把所有人都往好的方面想。”

“真奇怪不是麽?我對你的好感,居然來自你對一只妖怪的維護......”夏染秋看著她不停的把湯圓攪啊攪:“你這個女人太喜歡逞強,任何時候都在笑給別人看,打掉牙和血吞也要證明你自己活的夠灑脫什麽都不在乎,可惜你不是一個好演員,只要稍微失神你的眼睛就會出賣你,告訴我你其實一直都是逞強,一直希望有個人可以依靠,告訴你該往哪個方向走......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詛咒,我真的希望站在你身邊和一起走的人會是我。”

許念白不說話,將煮好的湯圓盛進碗裏遞給夏染秋。早知道她就不問了,她從來沒想到平日裏惜字如金的老總竟然這麽能說,讓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悶著吃湯圓。

夏染秋知道今天他已經說了太多,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茶水間裏只剩下許念白的湯圓燙的發出絲絲的吸氣聲。

肚子裏有了食物,連身上都暖了許多,許念白懶病犯了,只想回家洗澡睡覺,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說好了,夏染秋已經看出了她的困頓,站起身來:“太晚了,事情明天再做,我送你回家。”

的確太晚了,這個時候街上出租車都找不到,許念白掙紮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去辦公室取點東西,你先到停車場等我。

夏染秋的車子停在大廈負二層的停車場,這個時候這裏已經沒有幾輛車,整個停車場空蕩蕩的,連呼吸都會聽到回音,頭頂的日光燈發出藍盈盈的燈光。

許念白嗓子發癢,輕輕咳了一聲,回音立即從四面八方撞回來,連綿不絕,好象她周圍占了好多人都在不停咳嗽一樣,頭頂藍盈盈的日光燈將她的皮膚晃的青白一片,她的手好象死人的手一樣。

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四分鐘,停車場裏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靜得她心裏發毛,好象又回到了小時候,外婆在她身邊仿佛是睡死過去,低低的打著呼 ,怎麽推也推不醒。

家裏的走廊外又響起了女人穿高跟鞋走路的聲音,一下一下越來越近,不停的在門口徘徊著,似乎想要近來,許念白就將自己躲進了被子裏,把頭蒙得滿頭大汗也不敢露出一點縫,走廊上的腳步聲卻依然清晰。

許念白開始冒冷汗,摸了手機出來,想用微弱的燈光確定自己的位置。

隨便按了一個鍵,燈光終於亮起來,許念白把手機對準四周照過去,卻驚恐的發現她站的地方已經不是火車站,而是十幾年前她家裏的樣子。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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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只要稍微動一動就會有嘎吱嘎吱的聲音才能感腳底下傳出來,讓人心底發寒。外婆就睡在那張木質的雙人床上,鼾聲從被子裏悶門的響著,老人的鼾聲那麽悠長無力,她的腳露在被子外面,因為年幼的時候曾經裹腳,幾顆腳趾扭曲的疊在一起,褶皺松弛的皮膚,像是快要融化的蠟像。

許念白試著向前邁了一小步,地板發出帶著顫音的尖叫,嘎吱一聲,外婆翻了個身繼續睡去,她卻不敢再動。

可是嘎吱嘎吱的聲音卻沒有停止,帶著緩慢的節奏,在死寂的走廊裏傳了出來,連同腳跟敲擊地板的聲音,一下一下,慢慢靠近。

腳掌突然變的很敏感,甚至可以感受到地板的震顫。

頭頂的白熾燈只有十五瓦,房間內填滿濃重的昏暗的黃。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呼吸之間,腳步聲已經停在門口,似乎停了一下,卻又繼續走,只是腳步聲卻不再離開門口的範圍,只是在來回的踱著步,好像是在躊躇徘徊。

許念白不自覺的呼吸急促,她知道的,她從小就知道,那個一直在門口徘徊的腳步聲終究停下來,然後走進去,用冰冷僵硬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一定會的。

終於,腳步聲再次停下。

許念白向後退去,她看到把手在緩慢堅決的轉動,門外的那個東西……就要進來了。

“外婆……”她低低的喚,仿佛溺水的人試圖抓住唯一的稻草。

外婆沒有動,被子下面悶悶的鼾聲竟也突然聽不見。

“外婆……她要進來了,外婆!”許念白用力的推著被子下面的人。聲音顫抖:“她要進來了!”

門終於被推開一道小縫,外面仍然一片黑暗,許念白只能看到門縫裏被白熾燈照得一片模糊的長長的黑色卷發和窄窄的小碎花旗袍的一條。

門繼續被推開,一只紅色高跟鞋的鞋尖從門縫裏探了出來,淒艷的顏色好像新鮮的血液。

許念白不敢再往上看,趕緊鉆到床上蒙上被子,全身發抖的貼在外婆身邊。

腳步聲就在床邊,似乎是在房間裏找什麽一樣走來走去,被子裏很黑,許念白悶得出了一頭的汗,卻不敢掀開一點縫,心裏不停的希望那個“東西”趕快離開。

手心突然震動,她才發現原來她的手裏一直捏著受機。屏幕燈迅速亮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夏染秋。

許念白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夏染秋,在按下“接聽”鍵的同時,她終於在手機的燈光下看清了睡在她旁邊的“外婆”。

白色的小碎花旗袍,長長的黑色卷發,然後是她的臉……

“啊————————”

發出尖叫的同時,頭上的被子突然被大力掀開,一只手抓住她的腕子,用力一扯。

“許念白,醒醒,許念白!”

下一秒,許念白已經回到了大廈負而層空蕩蕩惡毒停車場裏,夏染秋抓住她不停掙紮的手,在她耳邊低低的說:“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怕。”

許念白嘴裏喘著氣,過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人,她用力抓住他的袖子,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夏染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無言的拍著她的背。

……

車子行駛在高架橋上,頭頂兩排路燈將地面照得仿若鋪了黃金。車子裏開了暖氣,許念白手裏抱著一杯熱橙汁,臉色已經漸漸恢覆了鎮定。

夏染秋側頭看了她一眼,小心開口:“能說說剛才到底怎麽回事麽?”

許念白明顯畏縮了一下,可憐巴巴的問:“我能不能不說?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夏染秋斟酌了一下,繼續開口:“關於妖魔鬼怪,你已經了解接觸了不少,應該知道很多事情不止是幻覺或者噩夢這個簡單......裏面會有什麽線索也說不定,也許我可以幫你。”

許念白咬了咬嘴唇,她內心惶惶,想找個人說一說,可是想了一路卻不知說給誰聽,身邊的這個男人是個除妖師,他的能耐她也見識過,姑且......把他當作一個安全的書洞吧。

許念白的敘述很混亂,兒時的記憶和那些根深蒂固惡毒恐懼讓她的 述斷斷續續,好在夏染秋是個很好的傾聽者,豐富的除妖經驗讓他知道該從這些混亂的句子中找到哪些有用的信息。

一直到許念白講完,夏染秋才終於提問:“你看清那個女人的臉?她是誰?”

許念白張了張嘴,看著夏染秋微微皺起的眉毛,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太黑了,我沒看清她的臉,印象中只有一片慘白。”

夏染秋點了點頭:“沒關系,想起來的話,記得告訴我,隨時。”

許念白點頭。

夏染秋繼續語出驚人,“我懷疑剛剛的事情和吸血的妖怪有關。”

“啊?”

“我一直在想,為什麽被吸幹的血在那幾個女孩子都會嚇得面容扭曲小便失禁,現在看來那個妖物應該是先找出每個人心底最深的恐懼,在她們精神崩潰的時候控制住她們,然後再吸幹她們的血,也許那個妖物要吸血來達到的某個過程不會太短,她們要乖乖的才會讓事情進行的順利。”

車子轉了個彎,許念白家那個破久的小兒樓已經遙遙在望:“我擔心那個妖物已經盯上了你,不過不用擔心,你的房子我已經設了結界,普通的妖邪之物根本無法進入,就算有人硬闖,我也會有感應,會來幫你......更何況你家裏還有個千年的妖狐,但願他靠得住,總之,天黑以後盡量不要出門。”

車子停下,許念白道了謝,匆忙的往回走,走到門口卻有折了回來:“那個......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能不能把這個結界什麽的給弄掉啊,屋裏那位被您軟禁了好幾天了。”

夏染秋唇線輕挑:“等這件事結束再說吧......或者,等那個妖狐有能力破了我的結界再說,你轉告他,這一次可不是上一次那麽簡單了。”

許念白自然不清楚“上一次”是什麽意思,她只知道半夜的氣溫冷的像是被泡在水裏,只好向夏染秋揮了揮手,縮著脖子跑回了家。

狐貍仍然在睡,安靜得像一個幻覺,許念白洗了個熱水澡,窩到狐貍身旁,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他的頭發。

“初寒,今天我似乎被什麽東西盯上了,有點害怕......”

“可是我還是很高興,因為這至少對夏總證明了,那個吸血妖怪真的不是你。

“一直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 沒想到許爺我仍然會有恐懼的東西呢......原諒我竟然怕這棟房子,怕黑夜裏獨自一人孤立無援。”

“我一直以為自己長大了,不怕了,沒想到我的恐懼會那麽深。”

許念白支起胳膊,輕吻他的眼睫:“我終於明白為何最近一次噩夢也無。謝謝你,謝謝你的出現,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你是誰

81

上班。

又如何不用上班。狐貍精除妖師吸血妖怪童年恐懼……這些東西的確精彩紛呈,可是轉天她仍然是個平凡人,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假裝這一切都不存在。

每天早上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親吻狐貍的眼睫,那似乎已經是一個溫柔的習慣,狐貍會稍微的動一動,常常的睫毛輕顫,然後就會蜷縮著身體繼續睡過去。

初見他時她這個女流氓滿腦子都是情色齷齪的想法,只想撲上去吃掉他吃掉他!……這好像就是夏染秋所謂的迷惑吧,可是到了現在,他們有這麽多機會睡在同一張床上,卻竟然只是單純的擁抱和簡單的親吻,簡直比聖人更高尚比初中生還純潔,許念白承認自己不是聖人更不是初中生,大多數時候她比其他女人更加猥瑣好色,可是面對狐貍的時候,她卻抽風一樣只想用更加含蓄更加矜持更加覆雜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情,似乎只有那樣才能證明自己……足夠真誠或者足夠尊重……很多時候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

工作仍然一堆,將許念白壓得擡不起頭來,夏染秋卻一整天沒有在大廈裏出現,她對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有些後怕,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手頭的工作卻仍然積壓,許念白撓著腦袋掙紮到底是繼續加班還是趕早回家,好在她從來都不是工作狂,這種問題放在一個只想利用公司電腦刷論壇下A片的混吃等死的女人來說,只需要考慮一秒鐘即可。

收拾差不多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怯生生的像是小貓撓門,許念白頭也沒擡的說了聲“請進”,門口就個比貓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叫她:“念白姐……”

許念白擡頭楞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喲,是揚揚啊,有事?”

揚揚扭著自己的手指,盡量不去看她:“我找染秋哥……”

“他沒在,”許念白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夏總今天一天都沒來,你找他有事?”

“我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揚揚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麽?”

“不知道,他沒說。”

許念白拿起包包向外走去,揚揚找夏染秋未果,自然也悻悻的向外走了。她和揚揚一直都不熟,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幾句話,自從左尊被他發配之後她就沒幾乎沒再出現過,如今相見,說不出的尷尬,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自是相顧無言。

電梯裏就沒這麽好過了,幾平米的地方只有她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真不知道說什麽好。許念白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話來,總不能開口問她“左尊現在還好麽”這樣的話吧,左尊現在好或者不好已經和她無關了,而且那小子被發配也是拜她所賜,她還真沒好意思問。

沒想到揚揚這顧念卻突然大方的對她笑了笑:“念白姐還好麽?聽說你昨天好像遇到襲擊了?”

“啊,沒事沒事,有驚無險而已。”許念白沒心沒肺的笑,“多虧了夏總呢。”

“嗯,染秋哥是個好人。”

揚揚仰著小臉對她笑起來,電梯裏燈光柔和,將眼前這個小姑娘照得像是櫥窗裏美艷精致的洋娃娃 樣,眼睛黑亮幽深,皮膚白如凝瓷,許念白不得不感慨年輕真好。

電梯抖了兩下,燈光也跟著不穩,許念白嚇得趕快扶住旁邊的扶手,好在這樣兩下子之後就又恢覆了正常,身旁的揚揚卻一副不為所動的從容樣子,弄得她直笑話自己風聲鶴唳,經過昨天的事之後她的神經似乎太過敏感,一點小事就讓她距地心裏涼颼颼的。

似乎有哪裏不對。揚揚面無表情的擡頭看著電梯門上的數字,許念白心裏嗡嗡的有些亂,到底哪裏不對卻又想不出來,只是昨天那種沒有著落的恐懼又開始在心裏蕩著,慢慢開出了血紅色的妖冶花朵。

揚揚轉過頭又沖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許念白終於想起來了。

“那個,你說你很久沒有見到夏總了?”

“是啊。”揚揚很隨意的答道。

“那……那你怎麽知道我昨晚被人襲擊?”

揚揚轉過頭看她,眼睛黑亮:“念白姐,其實除了你和染秋哥,還是有人知道昨天的事情的。”

“……誰?”

揚揚擡起雙手做了個可愛的動作,就好像小孩子在學打老虎:“自然就是昨天襲擊你的人嘛!”

許念白心裏涼颼颼的,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擡頭看向電梯門上的數字,雖然感覺山電梯仍然在不斷向下降,可是那數字早已經停在二十四層就不再動 。

“念白姐,其實我今天不是來找染秋哥的,我是來找你的。”

許念白已經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揚揚向自己走過來,她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米,只兩步她的手就已摸到了許念白的臉。

“和前幾個相比,有點老了呢……不過皮膚真好……身體也足夠柔軟溫暖……”揚揚似乎是自言自語,她的眼睛越發黑沈,臉也慘白無光,帶著濃重的死氣,冰冷的手指從眉腳一直慢慢滑到她的脖子,讓許念白打了一個冷戰:“昨天沒有完成的事情,今天繼續下去吧。”

眼前 暗,許念白又回到昨天的情景,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躺在她身旁的姥姥換成了揚揚的樣子,鮮紅色的高跟鞋,白色的碎花布旗袍,黑色的卷發批在臉兩旁,那種年輕精致的面孔慢慢變得猙獰,冰冷僵硬的手指鐵鉗一樣抓住了她的脖子。

救命……

許念白想喊卻喊不出來,她徒勞的抓著揚揚的手,卻不能讓那雙手移動半分,視線越來越模糊,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從身體裏抽走。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震動了一下,似乎有誰在撞門。

“許念白!你怎麽樣?”

是夏染秋的聲音,許念白神志清明了一些,可是仍然叫不出聲音。

“許念白你聽著,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許念白被掐的直吐舌頭,心想就算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幻覺,可是掐住她脖子的這雙手可是貨真價實的。

門又被撞了兩次,依然沒有撞開,兩秒鐘後槍聲響起,房間門鎖被幹掉,夏染秋闖了進來。

滅魂槍立即對準了穿著白色碎花旗袍的背影,可是她一回頭,夏染秋扣著扳機的手卻突然停下來。

“……揚揚?”

只一楞的瞬間夏染秋便失了先機,揚揚單手一揚,他的身體就直直的飛了起來狠狠撞到墻上再落下來,巨大的慣性破壞了墻邊的一個木質的椅子。

滅魂槍脫手,夏染秋被撞得七葷八素,咳嗽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你是誰?”

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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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揚歪著頭,深黑死寂的眼睛又露出了天真單純的神色:“染秋哥,你不認識我了麽?我是揚揚呀……”

夏染秋不為所動,因為她的手仍然放在許念白的脖子上,扭曲的姿態完全不像是人類能達到的角度。滅魂槍已經被撞到屋子的另一頭,可是他的手上還有別的東西,那些一元硬幣大小的東西正在他的指縫中閃著淡淡的金芒:“我不管你是什麽東西,,趕快離開揚揚的身體,放了許念白,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揚揚桀桀怪笑:“染秋哥,你真的舍得打我麽?我是你最寵愛的揚揚呀……”

夏染秋冷笑一聲,手中硬幣飛出直撲揚揚面門,後者揮手擋開,那些圓形的金屬突然就半路轉了個方向,將旁邊的家具擊得粉碎。

“你的心真狠,連我也舍得打。”

這個“揚揚”顯然已經生氣了,揮手間暗紫色的一團霧氣已經撲了過去,夏染秋閃身避開,雙手齊動,十幾枚硬幣瞬間飛了出去,“揚揚”擡手揮開,另一波便又撲了過去,迫得她只能雙手去擋。

許念白趁著這個機會掙脫她的鉗制,捂著脖子連滾帶爬的爬到一邊,夏染秋閃身過去立即將她護在身後,暫時的安全終於讓她放松,立即低下頭幹嘔起來。

“怎樣了?”夏染秋問。

“你向著她,你竟然向著她!”眼前的女子一臉猙獰扭曲,連眼睛裏也閃著暗紫色的光芒:“你不喜歡我,我只好選擇了別人,可是這個女人卻將那個人弄到我看不到的地方,現在你竟然又向著她!不能原諒……你們都不可以原諒!”

夏染秋暗叫一聲糟糕,不管附在揚揚身上的是個什麽怪物,夏染秋都有辦法將它趕走,可是如今這個妖物竟然利用了揚揚的怨念,靈魂因為這一份怨情而接受了妖物的控制,妖物會利用這一份怨憤啃噬揚揚的靈魂,從而得到強大的力量,不消一刻鐘,靈魂就會被吞噬幹凈,到那個時候,就算妖物已經離開揚揚的身體,這個女孩子也因為失了靈魂染了妖氣而徹底妖化,到那個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快走!”夏染秋對著許念白低吼,揚手一推,讓她躲過了一團紫霧的攻擊,紫霧落下的地方瞬間變成了黑灰。

許念白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只是個累贅,用盡全身力氣向門口掙去,“揚揚”冷笑出聲:“想走?沒那麽容易。”

房間的木板門隨著她的笑聲詭異的合在一起,只是薄薄的木板門,許念白用力撞去,竟然紋絲不動。

“揚揚”周身紫氣大盛,又一團紫霧向許念白撲了過來,電光火石間夏染秋已經用旁邊的碎木劍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流血的左手向著地面一拍,泛著金光的漣漪在地面蕩開,飛快的撐起了一個結界,將他和許念白護在裏面。

紫霧被阻,在結界外徘徊不去,逐漸將金色的結界嚴嚴實實的包裹住,許念白縮在角落,看著那暗紫色的東西棉絮一樣越來越厚,竟有這結界會被擠破的錯覺。

身旁的夏染秋血流如註,似乎在用盡全力撐住結界,看起來用不了兩分鐘就無法再撐下去。

“許念白,滅魂槍……”

她這才發現剛才被打到一邊的滅魂槍竟在結界的包圍中,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結界越來越小,手腳並用的爬過去將滅魂槍遞在夏染秋手中。

夏染秋握住槍卻沒有馬上扣動扳機,鮮血染上銀色的槍身,慢慢蒸騰出金色的光暈,等到金光將整個槍身包裹,夏染秋擡手向著斜上方紫霧最濃重的地方扣動了扳機。

一聲巨響過後,金光席卷了整個房間,彌漫的霧氣瞬間煙消雲散,而站在他們面前的“揚揚”卻沒有收到任何傷害,人類的外殼給了那妖物最好的防護。

“染秋哥……你在向我開槍麽?”

“揚揚”站在他面前,黑沈的眸子定定看著他:“你以前……那麽疼我,現在竟然要為一個女人對我開槍麽?”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睛裏滾出來,看起來仍然那麽惹人憐愛。夏染秋拿槍對著她的手也因此抖了一下。

“揚揚……你醒一醒……不要被妖物控制了。”

夏染秋試圖喚醒揚揚,看起來卻似乎是徒勞。

揚揚不為所動,向前邁了一步:“這一槍打過來,就算是人類也會魂飛魄散的吧?來啊……我不怕的,來啊……”

夏染秋握槍的手抖得更加厲害,卻依舊沒有移開槍口,他催動自己的力量,讓金光再一次包圍住槍身。

“染秋哥……開槍吧。這麽多年我一直纏著你,你一定很煩了對不對?只要扣動扳機,我就魂飛魄散啦。為了滅妖,沒人會怪你的,我的家人也不會怪你的,開槍吧……”

夏染秋的額角已經出了汗,卻仍舊無法對著他一直當做妹妹一樣疼愛的小女孩開槍,揚揚卻趁機再上前一步,纖細的指尖輕輕的捏住了槍口,槍身上的金色光芒讓她痛苦顫抖,捏住槍口的手卻沒有因此而松開。

“我命令你趕快從她的身體裏離開,我是除妖師,除妖師只除妖不救人,我不會因為顧及人命投鼠忌器,你跑不掉的,揚揚死了,你也照樣會魂飛魄散。”

“揚揚”歪著頭,用小女孩特有的天真表情看著他:“染秋哥,我知道你一定會開槍的,你是除妖師,你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只妖怪的,你和我說這麽多,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許念白看到夏染秋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我太了解你了……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為了自己可以給自己一個交代,用這些老套而無力的臺詞哄騙自己,證明自己已經盡力了,然後就會毫無顧忌的開槍,縱使那個人是你的父親也一樣,對麽?”

“閉嘴……”夏染秋的身體開始跟著發抖,這一聲呵斥也變得那麽無力。

“揚揚”輕笑起來,笑聲似乎銀鈴動聽:“用家傳的滅魂槍,以滅妖為名,縱使殺了自己的父親,也會被別人看成是英雄少年呢……英雄少年,這二十年,你一直是這麽告訴自己的吧,大義滅親,為了滅妖連自己的父親也可以犧牲的天賦極高的除妖師,每天每天都要不停的對自己說,你是除妖師,除妖師只除妖不救人,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是麽?”

初寒,我想念你,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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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白在一邊已經被嚇傻了,夏染秋二十年前手刃生父?他的父母……不是說是被狐貍害死的麽……?等她警醒過來,滅魂槍上的金芒已經越來越弱,順著“揚揚”纖細的指尖,暗紫的霧氣已經順著銀色槍身像藤蔓一樣纏繞過去,纏上了夏染秋的手臂,直向他的心口蔓延過去。

“夏染秋!”不祥的紫霧越攏越近,許念白急得大喊,聲帶扯出了嘶啞的破音。夏染秋汗濕重衣,手臂上的傷口鮮血不停滴落,握槍的手緊了又緊,卻仍舊沒有扣動扳機:”不行~~~我不能~~~”

似乎下了決心般,夏染秋用受傷的左手單手結了個手印,掌心挾著淡淡金光向“揚揚”面門拍去,不料卻被繞在她周身的紫霧震開,兩人各退了一步,“揚揚”的指尖終於離開了夏染秋的槍管,後者卻已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握著滅魂槍的手捶了下來,只要一顆子彈,眼前的妖物就可以灰飛煙滅,可是他選擇將槍放下。

雙手在身前畫出繁覆的血咒,將籠著紫煙的“揚揚”牢牢困在陣中,他很急,他必須在十分鐘內把那妖物逼出揚揚的身體,

可是這妖物的力量前所未見的強大,啃噬人類靈魂所吸收的能量更是讓夏家除妖師用血劃出的陣法中左沖右突,幾次都堪堪掙開,夏染秋不得不連接催動自己的力量維持,片刻對峙間已現頹廢。

“揚揚”暴怒,不停扭動身體想掙紮出陣,周身紫霧越來越濃,突然尖嘯一聲將陣法撐破,巨大的破壞力發出轟然巨響,仿佛發生了一場小型爆炸。夏染秋身體被掀起撞到墻上,口吐鮮血昏死過去。一直縮在後面的許念白也好不到哪去,被巨大的聲浪震得頭暈目眩,站都站不起來。

“揚揚”漫步到夏染秋身前,臉上的笑容依舊甜美:“染秋哥,其實我不舍的殺你的,還沒到時候~~~可是你惹我生氣了,所以沒辦法,你不要怪我喲。”

說著,纖細的指尖凝出發黑的紫霧,向著夏染秋的心口刺了過去。

“你他媽的給老子住手!”許念白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從身旁的一片郎繼忠摸索出來一只拖鞋扔了過去,結結實實的拍上了“揚揚”的臉,一只拖鞋自然奈何不了這妖物,可是嚇一跳倒是真的。

“你個死妖物,殺人就殺人,還裝什麽純情?人家揚揚小姑娘可比你可愛一萬倍,別以為頂了一張人皮就覺得自己也是十八一朵花了,惡心死個人!”

“揚揚”嘶聲笑道:“許念白,你除了會逞口舌之快,還會幹什麽呢?”

許念白毫不猶豫的咬回去:“老子就逞口舌之快怎麽了?你不也是用那個嘴那條舌逼得夏染秋開不了搶,有本事你就挨那一槍啊,老子就不信哪一顆花生米噎不死你!”

“揚揚”眼中騰起戾氣,指尖對準了許念白:“你若想死在他前面,我這就成全你!”

許念白尖叫著把另一支拖鞋也扔了過去,然後閉上眼等死。左尊是她趕走的,染秋是來救她的,不管怎樣她也不能讓夏染秋死在她面前,可她許念白的能耐也只能停留在拿拖鞋掀人前臉的段位,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讓自己先死了。

都說人在死之前會想起好多以前的事,許念白什麽也沒想起來,只在擔心一會自己死了會不會很難看這個問題,可是她總覺得她已經想了好久了自己竟然還沒死,就算是剎那永恒,那也不是這麽用的吧?

許念白偷偷把眼睛張開,昏暗房間內濃重的紫霧近在眼前,卻沒有再近半分,似不知何處刮來一陣風,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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